正如美國國會議員的期中選舉，往往被視為兩年後未來總統大選的前哨戰，同樣地，採取內閣制的英國、德國、或是日本，也把國會議員補選當作對現任政府的信任投票。此回，雲林立委第二選區補選，民進黨候選人劉建國贏得過半選票，除了對年底的縣長選舉有起碼的指標作用，同時，也對馬英九總統連任之途提供相當的警訊。

在單一選區相對多數的選舉制度之下，不管是首長、還是民代選舉，當板塊尚未沉澱為兩強對決之前，特別是在三足鼎立的情況下，即使是政黨有過半的實力，分裂就是失敗的最佳預測。先前，泛綠陣營鷸蚌相爭，讓國民黨籍的張碩文有較大的出線空間；此番，民進黨提名確定之後，包括四大天王在內，全黨傾巢而出輔選，即使執政黨的政績再好，要想勝出也很困難。

對於亟欲削籓的馬總統來說，地方政治人物如芒在背，因此，第二代的派系接班人形象再如何清新，也是很難疼落心坎裡，更不用說當選無效的汙點。因此，原本已經退居幕後的張輝元悲壯代子出征，卻不可能再披戴國民黨的戰袍上陣，只好打著無黨籍的旗號，左右開弓，卻不敵政黨的夾殺。

正牌的張艮輝雖然頭頂博士學的光環，不過，本質上屬於張榮味、張麗善兄妹的代理人，同樣擺脫不了地方派系的陰影，很難獲得小馬哥的青睞。更何況，葉金川空降花蓮失利，殷鑒不遠，主帥當然裹足不前，因此，即使有黨主席吳伯雄的加持、以及行政院長吳敦義的挹注，縱然能成功運作棄保，還是回天乏力。

縣長蘇治芬不愧是黨外世家出身，在上回選舉，先是獲得次要敵人張榮味的暗助，打敗國民黨的候選人許舒博；此回，周旋於黨內派系間詭譎的合縱連橫，以黑袍小將砍下兩個張家的大將，勢如破竹，又不必擔心同志坐大，頗有陳菊第二的氣勢。不過，民進黨在地方政治若只能一再重演陳明文模式，長期來看，未必是政黨發展之福。

相對之下，澎湖設置賭場的公民投票，儘管有藍綠對峙的味道，不過，因為與選舉脫鉤，反而讓當地選民有較大的自主性來表達自己的看法。在民主國家，公投多半與定期的選舉同步舉行，除了有降低成本的考量，也有提高投票率以強化正當性的期待；然而，因為投票率涉及國、民兩黨動員模式的優劣算計，反而給百姓過多的負面印象，這是所有澎湖選民給台灣民主制度的一大啟示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國民黨挾立法院院的優勢，以特別條例來排除公投法所規定的二分之一公民數門檻，顯現全國事務採高標、地方議題採低標的雙重標準。就民主國家的經驗來看，究竟是多數決、過半票決、還是要加上總投票數的門檻，除了國情以外，還是有一番道理。一般而言，如果社會有嚴重的分歧、或是有關憲政等重大議題，公投制度會要求較高的門檻，以免出現實力相當的正反雙方，因為不服些微票數飲恨而造成對立。

然而，不論是過去的民進黨、還是現在的國民黨，只要是有利自己的議案，總是希望調整公投遊戲規則。國民黨反映出頭已洗、不剃不行的迫切感，打算以「一票就贏」來強行過關，然而，過半的投票人表達反對的意見，硬是讓便宜行事的執政黨灰頭土臉，小蝦米戰勝大鯨魚，也是民主政治的勝利。

* 《聯合報》2009/9/27。